“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,艳晶晶花簪八宝钿。可知我常一生儿爱好是天然?”
——《牡丹亭》
汤显祖的《牡丹亭》历来传唱,最为人所熟知自然是《皂罗袍》中的“良辰美景奈何天,赏心乐事谁家院”与起笔处的“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”。
其实细论《牡丹亭》,我觉得“一生儿爱好是天然”才是点睛之笔,对美好事物的喜爱是人的天性。两宋新儒学兴起,延至明代,程朱理学已经占据了主流,“存天理,灭人欲”,极力压抑人性。当然朱熹的本意并非如此,他强调的是控制过多的欲望,可惜被后人断章取义,完全不管朱熹口中的“天理”、“人欲”到底为何物。以至于理学后来竟成为打压人性的利器。汤显祖师从理学大师罗汝芳,反对“存天理,灭人欲”。他认为“世总为情,情生诗歌,而行于神”,反映到作品中就是人性解放的精神。
杜丽娘长到16岁,却连自家的后花园都没去过,所以才会发出“原来姹紫嫣红开遍,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”感叹。汉乐府中女子与人分手,可以决绝地说“从今以往,勿复相思,相思与君绝”。宋代的朱淑真也可以“月上柳梢头,人约黄昏后”。可是杜丽娘不行。即便父母疼爱她,在绣房中昼眠、衣裙上都绣了一朵花都会被训斥。她只有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去反抗,梦中的爱情正是其冲击封建礼教的利刃。《牡丹亭》才子佳人的外表下是人性的回归,是个性的解放。因情而死,因情而生的杜丽娘正是情之至的典范。
我为杜丽娘击节赞叹的同时,也为自己身处新时代而感到幸运。坚守本心,追求更美好的自我,即便“今日少年明日老”,也不会感叹“山,依旧好;人,憔悴了”。 (吴晶晶)